今天家教出第二季了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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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未来战结束以后的事了。

库洛姆——她并没有预料到，作为黑曜方，她会被彭格列十代目算进那个疯狂的计划里，乃至于她正准备去与复仇者拼命的时候，她忽然眼前一黑，失去了意识。

等醒来时，库洛姆茫然地眨眼，看到了许多许久不见的人。

彭格列十代家族。

比起从前的少年期，他们长高了，变得成熟了。库洛姆悄悄地打量他们：山本武的下巴上多了一道疤，狱寺隼人不再戴满手的戒指，京子留了长发，小春却剪了短发，云雀恭弥更加的盛气凌人，骸大人……

骸大人不在这里。

库洛姆垂下眼，这也是理所当然的，彭格列怎么会放进来他们的……敌人。

是的，敌人。至少不能被划分为同伴。

作为这一代的雾守，库洛姆，或者六道骸，无疑是不合格的。四年前，黑曜从公众视野中消失，不再以彭格列的名义活动，蛰伏起来，变成一只潜藏于黑暗中的爪牙。此举有利有弊：他们获得了筹备救援的时间，却也因此遭到曾经最坚定的后盾——彭格列总部的质疑。

他们遇到了许多追查，一部分来自杰索家族，另一部分则来自彭格列与风纪财团。前者理所当然，后者则意味着更多微妙的东西，彭格列没有公开否认他们雾守的地位，但已然开始提防黑曜会背刺一刀。库洛姆没有办法辩解，出于安全目的，他们切断了和彭格列的所有联系，当她把手机按亮，看到来自小春京子的未接来电，看到彭格列十代目一遍又一遍地给她发消息，只能轻轻叹口气，随后毅然决然，抽出SM卡扔到下水道里，让它随水流飘至大海。

黑曜是库洛姆的家，彭格列也一样，选择一方，就会迫不得已背叛另一方。

BOSS对她很好，然而……果然还是骸大人更重要。

六道骸不在，库洛姆就是黑曜的大脑。做出潜逃决定时她毫不犹豫，时至今日她也不曾后悔，只是觉得很对不起十代家族的人。

思绪回到现在。

库洛姆被十代守护者包围，显得有些局促。她几乎想要点燃雾炎溜走，以她的水平，彭格列守护者基本察觉不到她，这也是他们潜逃的一大仰仗——然而终究还是没有这么做。她总得面对这一切的。

库洛姆抿了抿唇，抬起头来，一句“对不起”已经到了嘴边，却看到山本武笑着说：“呀，好久不见，这不是库洛姆吗？”

顿时一群人大呼小叫围了上来，嘘寒问暖，京子心疼地捧起她的手：“你瘦了好多。”

库洛姆张了张口，那句“对不起”终究是被她咽了下去。她点点头，露出一个与十年前如出一辙的腼腆笑容：“嗯。”

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，这样的笑容在她所潜逃的地方是不合时宜的，她学会了用冷酷的态度待人，谁看了她都得说一句是个合格的黑手党。

库洛姆的笑容有些生疏，笹川了平注意到妹妹的行动，也看过来：“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？要不要我……”

他摸出一个晴属性的匣子，眼神带着关切，库洛姆摇了摇头，努力眨巴着眼，不让眼泪掉下来。

没有一个守护者质问她做了什么，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彭格列，好像这些都不重要，重要的是她的身体。

那些追踪……库洛姆看向云雀恭弥，后者仰起头，视线并没有特别地落在谁身上，他并不介意她的存在。那些追踪或许并不是为了提防他们，只是想要确认他们的安危，又或者……总部其实也想要联系上黑曜，问问能否在六道骸的事上帮忙。

彭格列从未放弃黑曜，然而库洛姆是不会回应这些联系的。

他们要对付复仇者，总部又何尝不是要对付白兰？在这种艰难的时刻离去已经让她足够愧疚了。

“哦对，”一个红发男人推了推眼镜，对她说，“你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？让我来解释一下。”

库洛姆终于意识到这里站着一个眼生的男人……或许算不上眼生，她在照片上看到过他。

正如彭格列关怀着他们的一举一动，黑曜也在暗中收集白兰的情报，这甚至还是来自骸大人的命令。为防止白兰霸占世界，六道骸潜入了米奥菲奥雷内部，库洛姆不赞成这个决定，认为这太过危险，但替骸大人准备潜入用的身体的人也还是她。

不赞成，但只要是骸大人坚持的，她会默默去做。这就是库洛姆的态度。

眼前的红发男人……库洛姆想起来了，名叫入江正一，堂堂米奥菲奥雷二把手，恶行累累，与过去的六道骸相比有过之无不及。

库洛姆当然知道过去的六道骸手上沾了多少无辜之人的鲜血，她接受这些罪恶，就像骸大人接受她的残缺。

库洛姆悚然地看着入江正一，忍不住后退一步。入江正一看着她的反应苦笑：“我是你们的同伴。”

他开始讲述整个过程。

库洛姆呆呆地听完，第一反应是骸大人出狱了，听起来精神不错，太好了，骸大人在听到BOSS的死讯后，情绪一直有点沉闷，她也一样——然后是灾难终于结束的如释重负与一切都能被重置的欢喜，以及一些小小的困惑。

”BOSS的这个计划，“她轻声问，”为什么要算上我呢？“

名为入江正一的男人诧异地看她一眼：”因为你是彭格列的雾之守护者啊。“

他说的那么理所当然，那么言之凿凿，就好像这是本来会发生的事一样。

库洛姆用力地握紧手臂。她低下头，不让人看到她眼中的泪花。

叛逃的这几年里，就连彭格列戒指都被销毁，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与彭格列的联系。

但她的家人们从来没有忘过她。黑曜与总部的联系，存在于家族对他们的爱中。

”那么，“库洛姆尽力按压下情绪，抬头，询问，”骸大人……他怎么样？“

入江正一的面色变得有些凝重：”他在修养。他在未来战决战里太勉强自己了，刚从水牢里出来就强行去往战场。我知道你想见他……你应该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吧？“

库洛姆当然知道。

她和骸，因为某种奇妙的共生关系，有一定的心灵感应。她大概知道骸大人的位置在哪里。那个位置也是她熟悉的，是黑曜在这几年间建立的据点之一，安全、舒适，且符合骸大人一贯以来的审美——废土风格。

库洛姆匆匆和众人告别，她愧疚无法与他们好好叙旧，但彭格列的人都能理解她。他们当然理解，没有人会比他们更了解六道骸之于库洛姆的重要性，对方几乎是她生命的全部意义，何况……六道骸出狱了，她将看到他的真身。

她将与骸大人在现实中相会。

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呢？

黑曜的人，除了新加入的弗兰，基本都和六道骸本人亲身相处过。犬、千种，从六道骸的童年一直跟随他到现在，而库洛姆遇见六道骸时，这位雾守已经锒铛入狱，他们见面往往是在梦中，甚至，作为六道骸现身的媒介，库洛姆连他的幻觉都不曾见过。

他们形成了一个公式：有库洛姆无六道骸，有六道骸无库洛姆。尽管她与六道骸有着比旁人更深的联系，每次等库洛姆恢复意识时，六道骸都已经回到了水牢中，她从来也无缘在现实中见他一面，无论幻觉还是本人。

而现在，六道骸的本体出狱了，不再是曾经的青葱少年，而是在水牢中逐渐长高的身体和逐渐变长的头发。库洛姆心情激荡，她将要能够触碰到他，能够感知到他的温度，能够……她甚至可以环抱住他，切切实实地感知六道骸整个人的存在。

人类是需要皮肤接触的生物。没有人可以和幻觉过一辈子，尽管在第一次劫狱失败并认识到了复仇者的强大后，库洛姆已经做好了在梦中与骸大人度过一生的准备。

她愿意一直当他现身的媒介。

库洛姆从基地里奔出，站在阳光下，终于有了自己不用再藏于黑暗的实感，不管是她，六道骸，黑曜，还是彭格列，都自由了。

BOSS的计划是风险巨大的，同时也是收益巨大的。在拯救了八兆亿个世界的同时，也让六道骸得以重见天日，尽管还是有代价——尤尼和伽马永远地沉睡了，但比起可能会有的更坏的结果，现在他们所拥有的一切已经弥足珍贵。

库洛姆踏入树林中，意外地看到了一个背影，那背影的主人转过头来看她，脸上浮现出惊讶的表情，随后微笑：”好久不见，库洛姆。“

库洛姆朝他点点头，沉默了一下，她说：”……谢谢你，BOSS。……好久不见。“

真的是好久不见了，不仅隔着四年的时间，也隔着生与死，十年的传送和八兆亿个世界。

”你们永远不用对我说什么感谢，“年轻的彭格列大空笑起来，”说起来，我还得谢谢骸呢，他帮了我不少忙。你是要去见骸吧？“他问，把一个匣子交给她，”用这个可以走得快点。帮我对骸说声感谢。“

库洛姆接过，这是个雾属性的匣子，她将匣子打开，一辆造型时髦的摩托车停在她面前，外形是能够减少风阻的流线型，显而易见能够达到一个疯狂的速度。

库洛姆不是第一次开摩托车了，这是一种方便快捷的交通工具，逃匿时很有用，她甚至持有驾照。她戴上头盔，长腿一跨便跨坐上去，轻车熟路地拧动把手，引擎发出属于猛兽的嘶吼。

她转过头，镶嵌了四颗昂贵珠宝的眼罩熠熠生辉，半长的绛紫色长发散落在她的肩膀，她看向沢田纲吉，想说一句”再见“，话到了嘴边，又改成一句：”一会儿见，BOSS。“

沢田纲吉朝她点了点头。

引擎咆哮，摩托车燃着火焰”嗡“一声窜出，在这障碍重重的树林间灵活穿梭，没过多久开到了大道上，速度逐渐疯狂。

库洛姆在迎面而来的飓风中用力踩下油门，这架摩托车的速度就如同她想要见到骸的心情，热烈而迫切，愉快又轻松，像是整个人都要飞起来一般。

终于，她在黑曜安全屋的门口停下车，心脏几乎要从胸口里跳出来。她正要敲门，门却自己打开了，露出犬有点嫌弃的脸。

”快进来，“他说，”骸大人感应到你来了，叫我来开门。“

库洛姆愣了一下，她摸了摸心口，感受到不属于她的另一颗心也在剧烈地跳动。

原来他们都是如此地期待着重逢。

——

京子说库洛姆很瘦，但六道骸比她更瘦。

库洛姆见到他时，这位强大又脆弱的幻术师陷在白色的床单里，合着双眼，脸色比床单更苍白。

六道骸原本是睡着的，为了见库洛姆又挣扎着醒来，他撑起身，试图至少让自己看起来还算精神。

与白兰的大决战消耗了他太多精力，他用了地狱指环，也用了彭格列雾戒，这种他们以为永远不会再用到的东西，A+级别，对火焰有着恐怖的消耗量。

库洛姆看向那两枚地狱戒指，那是她根据六道骸的命令亲手搜集来的，在六道骸不方便使用时，这两枚地狱指环将属于她，毕竟黑曜只有她一个术士，弗兰则有自己的666戒指。

库洛姆与六道骸有很多共享的东西：彭格列雾守的身份，彭格列指环，地狱指环，身体。就好像少了她，六道骸将不再是一个整体一样。

或许从今往后，他们将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了。但这为什么会是一件坏事呢？库洛姆想，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。

她很快把视线从地狱戒指上移开，那没什么好看的，但是戴在一双骨节修长的漂亮的手上。

她认真打量起六道骸，比起梦境里的他，现实中的六道骸多了不少伤口，有家族做实验留下来的，也有在水里泡久了留下来的，各种各样，并不像梦境里展现出来的那样完美无缺。

这让她意识到她视为神明的这个人也是人，是人就早晚会受伤。六道骸无法战胜白兰，甚至险些折在白兰的包围圈里。他总是很逞强，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脆弱的样子，把一切伤口都藏得严严实实，直到今天他再也藏不住为止。

这样的骸大人……其实很帅气，库洛姆在心里默默想着。

同一时间，六道骸也在打量着她，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入灵魂。过了一会儿，他轻轻笑出声：”现实中的你就像我想的那样可爱。“

库洛姆的脸微微红了，她低下头：”……骸大人也很帅气。“

”帅气？”六道骸笑了，“我这个卧病在床的样子吗？”

库洛姆认真地说：“是的。”

六道骸看向她的目光变得柔和，他总是这样，尽管他是个神秘莫测且浑身是刺的人，就连自己人也会时不时拿刺扎一下，但面对库洛姆时他总是温和的。库洛姆看着他，稍微大胆了一些。十年的时间同时也磨砺了她曾经的害羞与腼腆，她清楚地意识到，六道骸对她的爱不会比自己对他的爱更少。

于是她伸出手臂，力道很轻地握住了六道骸藏在被褥底下的手。

没有皮质手套隔在中间，皮肤贴皮肤，热度忠诚地通过接触传递到了她的手上，并非幻觉，真实存在。库洛姆小心翼翼地握着，她无比珍惜，带着很没出息的哭腔，说道：“骸大人……很温暖。”

六道骸伸出另一只手来，摸了摸她的头。

“你为什么要哭呢？”他这样问，“明明得到了很多，不管是你，还是我。”

库洛姆的眼泪砸在他的手心里，她眨了眨眼睛，哽咽道：“太好了……真的太好了。”

六道骸的手挪到她的背部，轻轻地拍了拍。

他的语气很温柔，当他想用一种安抚的语调说话时，他向来能够做得很好：

”以后你不会再流眼泪了，“他说，”我不会让你有哭泣的机会的。……不再有了。“

经历了一个兵荒马乱的十年，还有很多个十年在前方等待他们，灿烂、盛大、光明万丈，可以放进去所有能想到的美好的事物与形容词。

END